铭刻在记忆中的饮食故事
记得小时候最先认识的家养动物是牛、马、鸡、猫、狗、鸭等等。那时牛和马是生产队的财产,轮到大哥放牛班时,他便背着我跟牛班走,甚至把我放在牛背上,让惊喜不已的我感受非同寻常的刺激。大概到了5岁,我居然可以单独骑在牛背上玩耍了。
有一次玩得忘乎所以,不小心从牛背上栽倒下来,来不及喊叫,就晕了过去。呵呵,这次的有惊无险,我不但不怕牛,相反更加爱骑牛了。 有一年生产队的两头壮牛因伤“辞世”,生产队组织全体村民,到河沙坝搞露天野炊。当时不明白为什么要到河沙坝举行饕餮盛宴,后来才知道,原因有两个:一是河沙坝很宽阔,200多人可以任意摆开桌子吃饭喝酒;
二是为了表示对“辞世”之牛的尊敬,村民在那里有足够的场地可以举行传统的祭牛仪式。作为孩子,我对稀奇古怪的仪式不感兴趣,而是像其他孩子那样,围住焖着牛肉的铁(铁食品)锅,等待一场香喷喷的牛肉宴开席。宴席是以家庭为单位坐桌子的,最少的人家有六七个人,最多的有十一二个,生产队按人头分牛肉,然后各家在自带的炉子砧板前忙开了。
我记得那一次我家分得的牛肉焖起来有满满的一锅,祖父、祖母、母亲以及叔叔大哥二哥等八九口人,坐在硕大的光溜溜的鹅卵石上,大筷吃肉,大口喝酒。大人们喝酒到了一定程度,还划开了拳,喊声震天,几百人的场面和阵势摆在几百亩的河沙坝上,喜得我和伙伴们扛着牛角到处疯窜。
那是我平生第一次参加如此盛大的牛肉宴,也是我儿童(儿童食品)时期吃得最香最过瘾的一次牛肉宴。
那之后,我和伙伴们经常盼望生产队的牛死,好有机会参加露天野炊。遗憾的是生产队保护那些牛很到位,每头牛基本上保持健康(健康食品)的体魄和旺盛的精力,一直到瘦骨嶙峋,无疾而终。而无疾而终的老牛,按规矩是不能作为饕餮原料制作盛宴的。 连我自己都无法相信,第二次参加气势恢弘的露天牛肉宴,是在30多年之后的2008年秋天。
30多年的岁月已流失得一干二净,但关于儿时的河沙坝之宴,仍在记忆中口有余香。期待盛宴的出现,基本上已成为一场梦想。但平坝县举办的清真饮食文化节,让我再次拥有了感受露天品尝牛肉宴的机会。
显然,这次的露天牛肉宴与30多年前的那场露天牛肉宴有了很大区别,首先是参加品尝牛肉美食的宾客均来自四面八方,其次是上海基尼斯纪录总部现场见证并授相关证书,第三是饭后还要开展名为《平坝欢歌》的大型文艺晚会。 我坐的是43号桌子。
巧的是,我的平塘老乡、安顺电视台长李印发和我连椅而坐。一桌人大多是手里都操着家伙的记者,虽然不认识,因为有物有类聚之感,惺惺相惜之意便油(油食品)然而生。
望着长长的街道摆着的桌子长阵,看着实木桌子两边站着的一溜美女,听着风吹彩旗的猎猎之声,品着四盘八碟的美味佳肴,忽然觉得时光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,轻轻一划拉,人的记忆就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印痕。30多年前我还不知道相机是何物,但现在我却可以拿着半专业的相机,对着盛席一阵猛拍。
感谢电子工业时代带来的文明成果,如今拍照片,已不再考虑换胶卷或担心胶卷不够了,只要你想记录,你就可以捕捉得到精彩的瞬间。看看同行的记者朋友,他们个个脸上都闪烁着兴奋之光,毕竟,现在我们参加的是世界上规模最大的全牛宴。
记者的敏感性,往往与“最”、“第一”之类的词汇有关,他们在人们品尝盛席的时候赶紧抓拍镜头,因此,我们这一桌的食客们吃得七零八落,全部人马在齐的时候基本没出现。
那一天天气有点凉,许多人都穿起了秋衣,摆放在桌子上的牛肉也很快凉了。
但这并不影响人们的胃口,更不影响人们的好奇心,就着平坝自产的“贵州龙”美酒,一点点,一筷筷,细细品味独一无二的全牛宴的感觉。30多年前我对牛肉的感觉是,有得吃的就猛吃猛整。那时食物缺乏,肉类的东西鲜少,所以看见牛肉眼睛(眼睛食品)就发绿。
现在不同了,凡吃,都得跟“文化”沾上边,否则没品位。以前人们吃牛肉,更多的是充饥似的果腹。现在人们吃牛肉很讲究境界,填充肚子已不流行,追求精神的满足才具有时尚气息。
街道与河沙坝,彩旗与树林,实木椅子与鹅卵石,不同年代出现的事物,在饕餮盛宴中总是如此的令人难忘。年龄增大的一个效果,就是人们喜欢回忆过去的一些触及心灵的场景,回忆曾在这个场景中出现的人和事。再过30年,我不知道那时会出现什么样的美食体验。也许,在时速达250公里的快速列车上,一席规模盛大的全牛宴会隆重推出;
在太空穿梭的飞行器里,飘出全新的牛肉筵席香味;在海底穿越的船只中,有人在记录牛肉在100个大气压之下的味道和造型……不管猜想是什么,它们都会成为记忆的组成部分,美丽(美丽食品)地支撑着我们的生活。每一个时间的节点,都是记忆的节点。
(实习编辑:朱燕梅)